谢系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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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带来的不只是被屏蔽的黄色预警，还有胡雪松的焦虑。胡老师郁郁寡欢地窝在床上抱着枕头，隔五秒钟叹一次气。
“没事嘛。”坐在他旁边的肖佳一下一下摸着胡雪松的脊背，像是在撸工作室的猫，“又不是你的问题，天灾来了谁都挡不住。”
胡雪松戳着肖佳肚子上的软肉还不忘叹口气，说：“我知道，但就是挺难受的。我专门请假过来唱不了，难受。他们大老远跑来那么辛苦还看不上，也难受。”
肖佳没辙，他不能把焦虑和抑郁从胡雪松的灵魂里剥离，只能努力安抚。他好像真的当他的胡老师是只猫，捏捏后颈又抱人到自己身上，胡雪松就从善如流地搂着肖佳脖子把头埋进他颈窝，任肖佳给猫顺毛样地摸他。
“肯定能唱上，我看现在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嘛。不然老师你就怪我好了，怪我体质发作。”
今天肖佳身上喷了点香水，胡雪松鼻腔里填满了属于夏天的柑橘调。来之前肖佳开玩笑说澳门只有夏天和冬天，到现在还没入秋，现在胡雪松却觉得这个味道闻起来一点都不清新，辛辣得呛人，让他有点想掉眼泪。
胡雪松在肖佳看不见的地方红着眼睛，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前的肉，肖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还在想他老师真的像一只炸毛的猫，真可爱。
“你可以再多咬几口，衣服挡着看不见。”肖佳亲了亲胡雪松的发顶，他也惊讶自己居然没有生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的容忍和温柔可供一个人肆意挥霍。
肖佳装作没感觉到有水滴到肩膀上，搂着胡雪松继续说：“要不我带你去逛逛嘛，打着伞冲进旁边巴黎人，然后就可以不淋雨逛一天。威尼斯人也是连着的，我们去坐威尼斯的小艇，好不好嘛？”
肖佳的温言从来软如心脏，胡雪松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来，装作眼泪不是他掉的，说：“你又不是么的钱，下次换个稍微贵点的香水噻。”
“好嘛。”肖佳点头，“那我们这就去买，你帮我挑。”

胡雪松穿了肖佳的同款，不同于肖佳那件混沌暧昧的灰色，他是泾渭分明的黑白。肖佳特别喜欢看胡雪松穿这样的衣服，刚与柔，阴与阳，光明与黑暗，天使与恶魔，一切沉重的矛盾集中在这一个人身上，却轻如布衣。胡雪松能是最柔软的香料也能是最冷硬的玉石，他的血管里同时淌着融化的金子和地下的暗河。肖佳用rapper作词的功力想了无数个形容词，最后挑了他都觉得俗气的一个，但没有更好的了。
生命无常，胡雪松无双。
肖佳从身后搂住自己天下无双的男朋友，看着镜子里两个人搭出来的情侣装，满意地亲了一下胡雪松的侧脸。


威尼斯人里甜腻浓稠的香味把人的喉管黏住再割开，冷气在每个人身上裹了一层干冰。胡雪松咳了两声，肖佳一手拍了拍他的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微博找攻略，说：“这边有家蛋挞很好吃，去找找看。老师你到底要不要坐威尼斯小艇嘛？”
公共场合，不敢公开虐狗。肖豆芽暗搓搓地勾起老师的小拇指又赶紧放下，凑过去说话的时候嘴唇飞快地蹭过老师的耳垂。像是早恋，又像是偷情，总之就是觉得刺激，肾上腺素分泌，连翘起的嘴角都收不住。
胡雪松本来还是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被肖佳三下两下逗得也忍不住，细白的手指化作羽毛在肖佳的掌心里轻轻挠了挠，在被困住的前一秒抽开，用笑起来露出的虎牙扎肖佳的眼。

“老师，我送你块表嘛？”肖佳今天第四次扯了扯胡雪松的衣袖，前三次分别是要送鞋送电脑送衣服，胡雪松怀疑如果有第五次，那应该就是要送戒指了。之前不知道肖佳是这么爱逛街的人，见到喜欢店铺就想进去逛，要不是胡雪松拉着恐怕得逛到明年，活该在太古里丢了钱包。
胡雪松说在学校戴太好的表不合适，然后皱眉看着前面队排到桥上的店问：“蛋挞店是那家？人这么多，要不算了吧。”肖佳指了指旁边，说：“那边有个分柜台，人不多。跟着我肯定吃得到嘛。”胡雪松笑他明明也是第一次来还要装local，全靠看攻略还差点迷路。
最后还是坐在贡多拉上吃了蛋挞，比刚出炉凉了一点，是最好入口的时候。咬下去的一瞬间真的听到了咔擦的声音，松脆的酥皮落了渣在衣服上，口腔里溢满了温热香甜，嫩滑到入口即化的蛋液。
“这个真的好好吃诶。”肖佳嘴里的蛋挞还没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地赞美，吃着蛋挞的胡雪松根本没空也没必要再用语言附和。
威尼斯人的顶上永远是没有晦明变化的仿真天空，外面的台风暴雨被这层朦胧的天幕隔离在外。两个人放在座位上的手终于拉在一起，胡雪松的手还不安分地想抽出来，像被抓住后扑腾翅膀的蝴蝶。肖佳觉得有点可惜，因为不能接吻。
“宝贝，以后带你去真的威尼斯，好不好嘛？”
老师低头抠手，漫不经心地说好，然后趁小船钻进桥洞的时候凑过去在肖佳唇角蜻蜓点水。

肖佳不懂香水，他身上喷的那支不太贵的柑橘调其实还是Cola送他的。他站在祖马龙的店里看着那一排排小玻璃瓶和拿着试香纸一脸认真帮他选香水的胡老师，发现原来他不止有那么多的容忍和温柔，还有更多的爱和热情。
胡老师揉了揉鼻子，对肖佳：“豆芽，你自己也看一哈，我闻得鼻子都要聋了噻。”
“诶。”肖佳点头答应，低下头去浏览那些标签上奇怪的名字。看过几个突然眼前一亮，指着那个贵贵的小玻璃瓶说：“老师我想要这个。”
胡雪松凑过去看，黑雪松与杜松，他问肖佳：“你喜欢这个？”
“对。”其实肖佳根本没闻，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味道，但他看到雪松这两个字，就决定非这瓶不买。
胡雪松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肖佳闻过觉得喜欢。胡雪松拿起来闻了闻，试香纸上已经不是前调辛辣的小茴香，能闻到的只是后调雪松的深邃木质气息。胡雪松也想过什么味道适合肖佳，柑橘不够稳重，皮革太过硬朗，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温柔的木香。
“那就这个，我送你。”胡老师觉得还不错，大方地掏出钱包刷卡结账，肖佳拽住他的胳膊试图抗议，结果当然是抗议无效。
胡雪松，他的人，买了一瓶带有自己名字的香水送给他。肖佳觉得真是浪漫极了，可以考虑写进下一首歌里。


台风刮起来打伞也没用，淋了一身湿回去，被大傻嘲笑他俩像一对落水鸳鸯。肖佳翻了个白眼：“鸳鸯本来就在水里游，有不得文化朋友？”南腔北调的四川口音又让布瑞吉笑得差点把头上的绿拖把晃下来。
胡雪松擦着头发还不忘往落汤豆芽头上搭一条毛巾，说：“我带了速溶姜茶，待会回去赶紧冲一包，别感冒了。”肖佳笑得更像黄渤，不顾围观人员心理感受搂着胡雪松狠狠地亲了一口，脸上眼里的得意化成实体blingbling，程剑桥配合地捂住眼睛大叫要瞎了要瞎了。
老师向来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秀恩爱，尽管大家都知道，而且不明着秀也有暗着的狗粮。但这次胡雪松没有瞪眼也没有嗔怪，主动伸手抱住了肖佳。
“粉丝说台风天要抱住身边重一点的人，比如豆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