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系岭

千里快哉风

[祁侯]他年夜雨

*祁同伟/侯亮平,其实无差
*矫情cp脑,私设OOC
*如果喜欢请告诉我,谢谢大家









侯亮平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帘缝里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透进熹微晨光,倒是传来哗啦啦的雨声——这雨从晚上就开始下,看来是现在还没有停。他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吓了一跳。
凌晨三点。
他翻了个身,闭眼。雨声能让人内心平静放松,有利于快速进入深度睡眠。

侯亮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帘缝里透过来的还是携带路边微弱灯光的浓稠夜色,还有一点都没有变弱的雨声。他再次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然后坐起身来。
凌晨三点十分。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不得不认清现实——他失眠了。



失眠这个词一向远离侯局长的生活。办案时四处奔波,有时彻夜不眠,大量的体力消耗使他在通常情况下一沾到枕头就能马上进入梦乡。
凌晨三点多正是熬夜最难受的时候,这一点侯亮平早在大学时候熬夜赶论文和去酒吧看足球的时候深刻体会到了。但基于目前的情况,再次入睡希望渺茫,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此时扰人清梦也太缺德。侯亮平只能靠着床头边听雨声边想他能做点儿什么。

失眠的情况太过稀有,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侯大局长昨晚实在懒得下厨,晚饭是稀饭咸菜买了个馒头随便凑合的,现在是有点儿饿了。侯亮平就起来给自己下了把挂面。
西红柿炝的汤,切了两根香芹和一截儿青椒,出锅时候撒把盐。清清爽爽,香气扑鼻,顶好的夜宵。就这夜雨吃下一碗热腾腾的面,也算别有情趣。
趁吃面的那点儿功夫想了想,曾经那些不眠的凌晨三点,好像他从来没有自己做过夜宵。侯亮平向来恃宠而骄,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陈海给他泡的加了火腿肠的面和祁同伟给他熬的与本人性格严重不符的温粥。

也就五分钟,一碗面就被吃得连汤都不剩。空碗懒得洗就扔在桌子上,侯亮平打开电视瘫到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漫无目的地换台。
体育频道在播球赛,上半场已经快结束了,比分是1:0。侯亮平本来就对足球兴趣不大,加上很多年没有关注,他已经不知道现在大热的球星都是谁了。看了一会儿中场拼抢,刚准备换下一个台的时候镜头切换给到场边坐着的一个秃头的应该是教练的人,侯亮平看了看,觉得竟然有点眼熟。
大学那会儿正赶上98年法国世界杯,侯亮平天天被陈海和祁同伟拉着去酒吧熬夜看球赛。他记得一向充当老好人的陈海和学长争得面红耳赤,自己就在旁边边吃花毛双拼边看他俩吵。

半场哨响之后侯亮平就关了电视。外面雨还在下,好像小了点,淅淅沥沥的。
侯亮平想:我又没做梦,怎么就突然失眠了?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是做了个梦,内容却记不清了。
夜色让侯亮平想起了曾经面对他的那把长枪黑漆漆的枪口,和枪口之后空荡荡的屋子,那里躺着他的学长。
他的学长,祁同伟。

回忆就像在床上咬牙忍住的呻吟,一旦松开牙关便如开闸放水,再也控制不住。
侯亮平仔细回想梦境,奈何抓不住半缕踪迹。隐约是那日孤鹰岭几乎要将他覆盖的大雪,寒彻天地,白人须发。但又仿佛不是,因在侯亮平心里,那场雪从没有停过,把他的头白了一次又一次。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祁同伟不是入他梦的铁马冰河,是引他梦的连绵夜雨。



一想到祁同伟,侯亮平的心里总是难免或多或少的寂寥。
曾经是那么好的学长,那么好的朋友,好到他年轻莽撞不顾代价地扑进那个为他张开的宽阔怀抱,谈了一场隐秘却热烈的恋爱。
第一次相见,祁同伟看向他的眼里就有对后辈英杰的赞赏与找到同类的欣喜,举起酒杯第一次对侯亮平说出了那句倾盖如故白首如新。侯亮平将杯中酒饮尽,笑嘻嘻地接了一句:君提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
分别时他们毫无悲怆,举酒一杯敬殊途,说总有一天会直道相逢,那时再续前缘也无不可。唯一知晓内情的陈海在旁边笑着说:你俩到时候就算扯不了证,也得请我喝一顿喜酒。
后来?
通往同一个目标有无数个岔路口,他们在每一个岔路口都偏离了一点,最终登上了两座全然对立的山峰的顶端,再无直道相逢。
侯亮平突然忍不住想问一句:那到底是倾盖如故,还是白首如新啊,学长?
想完又笑了:问吧,看谁会回你。
唯有彻夜雨声。

侯亮平用手抹了把脸,起身把吃碗面的碗拿到厨房去洗干净。暖气停了有一段时间,龙头里哗哗淌出来的水极其冰凉,冻得他手都发红。
就又想起,泡面吃完就直接把桶扔了,但学长的粥喝完是要洗碗的。每次洗完他都把手上的水甩到学长脸上,或者把一双冰手塞进学长的领子,而学长也会找机会弄一手水给他甩回去——两人争强好胜,不管在哪方面都是,即使是比谁更幼稚。

侯亮平把手擦干回到客厅,想了想,还是打开电视。依然是那场没有结束的球赛,到了第65分钟,比分仍然是1:0。
他坐在沙发上看球赛,有个白衣服的球员一脚射门打了飞机。原来这个时候旁边一定会有一声叹息或者低声抱怨,如今却安安静静,侯亮平觉得有些不习惯。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一个人看足球赛,从前没有,从此应该也不会再有了。
73分钟的时候比分变成了2:0,球场中的球迷高声欢呼,可惜狂热并没有感染到电视前一脸冷漠的侯亮平。
他唯一完整看完的那届法国世界杯,东道主夺冠时整个酒吧爆炸一般地沸腾起来,欢呼声、尖叫声、哭声、咒骂声,乱成一团。记得那天祁同伟是酒吧里众多兴奋欢呼的人之一,结果还没高兴完,转头一看穿着巴西队球衣的猴崽子趴在吧台上一脸闷闷不乐,只得无奈伏低做小好说歹说哄上一阵,哄了三天才哄好——到后来侯亮平已经没有再难过生气了,只是想让平时已经够惯他的学长再顺着他一点。



熬夜很难受,侯亮平头昏脑涨眼睛发疼,他揉揉眼睛,想眨出几滴眼泪来湿润一下干涩的眼睛。
对于他的学长的死,侯亮平不论人前人后确实都没掉过一滴眼泪。但眼泪从来不能代表难过与否,结束祁同伟生命的那一枪虽然没有开在他的心上,但或许有一块弹片飞来嵌进了他的血肉。伤口一直未愈,被如今夜雨的潮湿激得隐隐作痛,仿佛软刃,一刀一刀,都捅在他心里层层坚硬防护之下的柔软部分,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与疼痛。
侯亮平送葬了他年少时的爱情与爱人。
无论如何,他的学长违背了当初一起立过的誓。
即使让他再选十次,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维护法律与正义,但如果有那十次,他也绝对不会再让祁同伟死在他的眼前。

雨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停了。
侯亮平感到困倦。回忆往事确实是很累人的事情。仿佛将心底那些见不得人说不出口的东西费时费力地挖出来,扔进夜雨中泡一遍再塞回去,涨得心口难受。



他终于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合上眼的那一刻错过了玫瑰色的朝霞铺满天空,晨光喷薄而出。


天亮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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